“在戰爭期間，父親可以結婚，有很多領導給他介紹過女戰士，父親有中意的女戰士，但是后來犧牲了，就是‘八女投江’的其中一個女戰士，他特別傷心。所以父親就發誓，不打敗日本鬼子他是不會結婚的。他是1945年東北解放以后才跟我媽媽結婚的。”這是我采寫東北抗聯開國少將王效明時，收集到的其子王民的一段回憶。于是，我開始探尋“八女投江”的英雄壯舉。
1938年夏季，日本關東軍糾集偽蒙、偽滿軍在松花江下游展開了“三江大討伐”。10月19日傍晚，東北抗日聯軍第2路軍第5軍第1師一支百余人的隊伍被烏斯渾河擋住了去路，隊伍中有第5軍婦女團指導員冷云帶領的8名女戰士。
牡丹江市中共黨史協會特邀研究員于春芳介紹：部隊準備過河時，發現連日的暴雨后，河水暴漲，河過不去了，就在這里的樹林中宿營。
冷云帶領7名女戰士在烏斯渾河邊露營，她們的位置與大部隊有一定距離，處于大部隊的外圍。
此時，抗聯部隊不知道，災難已經來臨。日偽軍趁著夜色悄悄包抄過來，抗聯部隊面臨滅頂之災。
在外圍的8名女戰士率先發現了敵人。冷云比較冷靜，她小聲命令7名女戰士臥倒，敵人沒有發現她們，向大部隊宿營地逼近。
危急關頭，冷云和7位女戰士為了保護大部隊，不顧生死，暴露自己，吸引敵人，向日偽軍發起突然襲擊，吸引敵人離開大部隊的方向。日偽軍不知河邊有多少抗聯戰士，于是調整部署，向河邊的8名女戰士撲來。
戰斗的生死關頭，冷云果斷地組織女戰士殿后，從背后襲擊敵人，吸引日軍火力，掩護大部隊突圍。敵人一下子慌了神，以為中了埋伏，拼命地向她們攻擊，100多人的大部隊乘機沖出了日偽軍的包圍圈。
沖出去的同志最后聽到8位女兵齊聲吶喊：“快往外沖啊！保住手中槍，抗戰到底！”
慌亂中，大部隊沖出日偽軍的包圍圈，突然發現還有8名女戰士在包圍圈中，多次組織抗聯戰士回來營救，因日偽軍火力強大未能成功。
后來，日偽軍發現她們只有幾名女兵時，瘋狂地叫喊：“乖乖投降吧！皇軍不會虧待婦女！”
戰至彈盡的情況下，8名抗聯女戰士面對日偽軍逼降，誓死不屈。她們毀掉槍支，挽臂涉入了冰冷的烏斯渾河，集體投江，壯烈殉國。
這8名抗聯女英雄分別是：
19歲的指導員冷云（原名鄭志民），在樺川縣女子師范時加入中國共產黨，畢業后被分配到樺川縣南門里小學任教。1936年，當地地下黨組織被破壞，她投奔抗聯部隊，這個熱愛詩歌的姑娘從“冷云歸水石”的唐詩中，取“冷云”為化名，在林海雪原間開始了新的戰斗。
23歲的朝鮮族女戰士安順福，原先是抗聯第4軍被服廠廠長，西征時剛調入婦女團負責后勤工作。
20歲的黨員班長胡秀芝，是抗聯中的“花木蘭”，炸鬼子碉堡、日軍輜重，都是突擊隊員。
20歲的李鳳善是朝鮮族，她的父兄都是當地抗日救國組織的成員，先后死于日寇殘暴的屠殺。為報血海深仇，她義無反顧地投身抗聯。
20歲的黃桂清，家鄉是抗聯的“堡壘村”，她家更是掩護抗聯官兵的“堡壘戶”。由于漢奸出賣，屯子被日寇殘暴地夷為“無人區”，只剩下她被抗聯救出，參加了抗聯。
18歲的楊貴珍年齡雖小、資格卻老：16歲參加抗聯，17歲入黨，18歲當班長。
17歲的郭桂琴是一個相貌俊秀、能歌善舞的姑娘。
13歲的王惠民年齡最小。她的父親曾是抗聯第5軍軍部軍需副官，因常年穿獵人皮襖穿行山林間送取情報，得了個外號“王皮襖”。父親犧牲后，她正式成為婦女團的戰士。
兩天后，突圍的抗聯戰士在距離8女殉難地兩里外的牡丹江河口找到了5具遺體，每具遺體上都布滿了彈孔。
8位女英雄，哪位是王效明的戀人？不得而知，但有一點可以肯定，這位抗聯女英雄永遠活在老將軍的心中。
2009年，“八女投江”被評為100位為新中國成立作出突出貢獻的英雄模范之一，2014年被列入民政部公布的第一批300名著名抗日英烈和英雄群體名錄。（陳輝 本文作者系新華社高級記者、資深黨史軍史研究者）
（來源：人民政協網-人民政協報）
